定林寺中的楼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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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黄海晨刊 作者:浮来山国旅 浏览量:776 发布时间:2015-07-20 13:04:28 |
小时候听大人拉呱,说的是浮来山下有一个人当年闯关东,在与东北人闲聊时,兴致勃勃地叙述着家乡的美好,关于浮来山的传说,关于白果树的故事,正说得起劲时,东北人突然打断话头问道:你真是浮来山那边来的吗?那我问你,大白果树上有几个竂(树上结的瘤子)?说不准你就不是浮来山人。那人没有答上,却顺手将东北人的大烟袋夺过来,反问道:这荆棵根子烟袋杆上有几个疙瘩?说不出来这烟袋就不是你的。随后二人哈哈大笑,因为他们彼此都把最熟悉的东西忽视了。 小故事蕴含着一个大道理,就是人们常常会把自己身边的事物忽略,像对常常相聚的人,以及常从眼中流过的景色。 近在咫尺的浮来山,年少时就常去,直到近几年,去得更加频繁,因为要陪慕名而来的客人或朋友,所以一年总有几次甚至十几次前去走马观花的游览,但真正要深度解析定林寺中的楼堂,那还需再次拜谒,实地考证一番。 刘勰故居——校经楼 千年古刹定林寺,雄踞于浮来山主峰浮来峰下,始建于南北朝时代,距今已有1500多年的历史,全寺南北长95米,宽52米,总面积4940平方米,整个建筑分前、中、后三进院落,以“大雄宝殿”为主体,向前向后左右展开,东西两旁对称,依山势向后逐级升高,大雄宝殿建筑雄伟,飞檐螭首,雕梁画栋,轩敞明朗,典雅大方,颇具北方古建筑风格,定林寺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文艺理论批评家刘勰晚年遁迹之地,现已被山东省人民政府列为“山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”。据悉,现有建筑大部分为明清重修,明代以前的面貌和规模已难确知。 从古老的银杏树下进月洞门,有一所清雅小院,便是定林寺中院。院内垂槐罩地,青桐参天,桐槐深处,有一幢二层小楼,玲珑有致,造型古朴,门匾上镌刻“校经楼”三字,为郭沫若先生1962年亲题。此处佳木蓊郁,紫藤飘香,静谧优雅;楼墙一侧附满茑萝,绿叶莹洁,为小楼增添了几许幽幽古意。 据《南史》载:“定林寺经藏,勰所定也”。此楼乃当年刘勰校经藏书之处。刘勰于此,晨钟暮鼓之余,埋头校经,直至圆寂,埋骨塔林。浮丘塔林不只代代相传,且有资料可证。据《高僧传》:“隋仁寿中岁,昙观奉敕送舍利于本州(莒州)定林寺。”明嘉靖《青州府志》、清嘉庆《莒州志》均有此类论述。可惜塔林为清康熙七年(1668年)大地震破坏。后人哀悼,题咏崖壁:“铁佛悯莒归地府,彦和碑碎遗荒坟。”当年定林寺最后一位主持僧佛成(卒于1942年前后)在世时,曾多次指点刘勰的墓塔遗址就在寺西。每年清明节和“浴佛节”(农历四月初八),佛成总要到遗址前做佛事,以示纪念。 刘勰出家后即回到祖籍莒地浮来山定林寺,主持佛事,并潜心研读校定佛学经典。传说刘勰定居浮来山后,每日走出定林寺后门,登上佛来峰顶,在一块巨石上坐定诵经。一日,刘勰正专心诵经,忽然一阵山风飘过,把两卷佛经吹到半空,不知去向,刘勰无奈回到寺里,一眼看见大佛殿后的高台上端端正正放着那刚刚失落的两卷经书。这座土台高不过六尺,方长不出三丈,但背坡向阳,苍松翠竹,天然屏障,正是静心读经的好地方,于是刘勰选定这方宝地,亲绘草图,建成二层楼阁,取名“校经楼”。 校经楼几经沧桑,几度兴废,至清顺康年间原校经楼因失修将倾,此间楼西毗庐殿亦毁。康熙五年(1666年)重修定林寺时,将毗庐殿与校经楼合并一处,上层塑毗庐像,底层仍称校经楼,民国十八年(1929年)毗庐像偶被拆除,住持僧佛成居为僧舍。刘勰遗作及本寺经卷仍存在这里,校经楼之名,依然闻名齐鲁。清嘉庆年间奉政大夫莒邑名士张竹溪为浮丘八观写的其中一诗曰: 东阳车下博文明,燔发归充退院僧。 贝叶手编云外寺,莲花心印佛前灯。 高人遁世原无闷,才子谈经定上乘。 天为生公留福地,一声梵呗远山应。 校经楼前说刘勰 刘勰(约公元467—520年),生活于南北朝时期,是著名的文学理论家。据《梁书·刘勰传》载:“刘勰,字彥和,东莞莒人”。他是齐悼惠王刘肥的后代。刘勰的父亲刘尚,担任宋国的越骑校尉。大约在元徽二年(474年),桂阳王刘休范起兵叛乱,进攻建康(南京)时,刘尚作为校尉在战争中阵亡。当时刘勰年仅七岁左右。 爷爷、父亲都是在三十岁左右去世的,虽然自己算是士族家庭,但是家徒四壁,穷困不已。刘母省吃俭用,安排刘勰入私学苦读,诗书礼易诸般娴熟。此时国家十分重视儒家文化,刘勰深受浸染,加上他士族家庭的出身,从小就立下了治国平天下的宏图大志。到永明四年(486年),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操劳过度撒手人寰,二十岁左右的他庐墓而居进行守丧。 永明八年(490年)四月,齐武帝下诏,要求公卿以下举荐贤人文士,授予相应官职。就像黑夜中的一盏明灯,刘勰似乎看到了光明,决定离开京口,前往京城碰碰运气。 没有人能够答应刘勰提携推荐的请求,刘勰只能先找个地方吃饭,于是他想到了颇有名气的钟山上定林寺。 当时上定林寺住持是僧祐,俗姓俞,祖籍江苏邳县,十四岁时离家前往定林寺逃婚。二十岁正式受戒,很快成为佛教律学大师。刘勰选择投身寺庙,一是可以免去劳役,二是能够满足温饱,三是可以安心读书(寺庙中有众多典籍之书),四是有机会能够见到政界上层人士,万一老和尚能够推荐一下,或者有哪个达官贵人看重自己,岂不是能够青云平步?正巧僧祐在整理经藏中也缺少抄录之人,便答应了刘勰的请求。 刘勰文学功底深厚,对佛理研究相当娴熟,于是僧祐便将定林寺的经藏整理工作交付给他,同时让他帮助自己整理自己的著作《僧祐法集》。在此七八年间,朝廷动荡不已,皇帝数次更换,他也难以跻身仕宦。在整理完经藏之后,他就想建立自己的学说以垂后世,于是三十二岁的他开始写作《文心雕龙》,前后历时五年,终于在天监元年春夏之间,书成我国最早的文学评论巨著,全书十卷五十篇,三万七千余字。 耗费心血,写成此书后,心中总想,应该找个明白人来鉴定一下自己的才华。于是想到了当时的文坛领袖沈约。 沈约(441——513年),字休文,吴兴武康(今浙江湖州德清)人,南朝史学家、文学家。出身于门阀士族家庭,家族社会地位显赫。历仕宋、齐、梁三朝。 天监元年(502年)四月,萧衍即位后,改国号为梁,封他为建昌县侯,天监二年(503年)又封他为尚书左仆射,此时沈约六十三岁。也就是在这一年秋季的一天,三十七岁的刘勰打听到沈约有事出门,就将自己打扮成货郎模样,早早等候在沈约经过的路上。等到沈约车队经过,他拦截跪在路上,要求拜见沈约大人。于是两人得以认识交谈。沈约认为他深得文理,十分器重,向朝廷推荐了他,于是被朝廷命为“奉朝请”。这个职位没有什么实际事情去做,是个荣誉职位,只是说明他已经进入仕宦行列而已。 天监三年(504年)正月,皇帝的六弟、临川王萧宏担任中军将军,开府置佐。由于王爷非常好佛,经常去定林寺拜见僧祐,因此,在僧祐推荐下,自己一开办府衙,就聘请了刘勰为记室,约为七品。刘勰自此以后实现了以求闻达的诉求。 天监七年(508年),武帝下令组织三十多人的僧俗班子进行抄撰经要,由于刘勰以前在庙中生活过,武帝命他参与。到次年四月,完成《众经要抄》后,改任车骑将军王茂的仓曹参军。这是一个后勤管理的职位,刘勰可能也是干得不错。次年春,在王茂的推荐下,他担任太末县令。这个县位于浙江省中西部,今天属于衢州市。三年的勤政亲民之后,到天监十一年返回京城。 此时一项新的职务在等着他,那就是皇帝的四儿子、仁威将军南康王萧绩记室,兼东宫通事舍人。 东宫乃是昭明太子,一向倾心文学又喜佛学,刘勰的到来,令他高兴异常,随时求教,相谈甚笃。应该说这一时期是刘勰非常得心应手、自得自在的一段日子。由于他撰写《灭惑论》及上书建议二郊农社祭祀不用牺牲而受到梁武帝赏识,天监十七年,在通事舍人职位上,吏部任命他为东宫步兵校尉,为从六品。这是刘勰担任的最高官职了。而在这一年,对他厚爱的僧祐和尚驾鹤西去,这令他伤心不已。 南朝是我国佛教事业得到极大发展的时期,上至皇帝、下至百姓,笃信佛教的人极多。僧祐的去世是梁王朝的极大损失,他不仅是皇帝的佛事顾问,而且他一生经营的定林寺和建初寺收藏了大量佛教经藏,一下子没有人能够整理校定了。梁武帝曾经舍身事佛,对佛教的信仰十分虔诚,他尤其注重整理释典。如今僧祐身后的这项大事,遍览朝廷众臣,从事官员事务的人可真不少,但是从事这一整理事务,唯有刘勰堪当大任,不仅因为他对定林寺经藏熟悉,而且他深得佛理。天监十八年(518年)春,梁武帝下诏,免去其东宫步兵校尉之职,命刘勰与沙门慧震入定林寺撰经。 面对眼前堆积如山的佛典,想想自己的一生,想想自己年少时曾经立下的志向,“摛文必在纬军国,负重必在任栋梁”,想想曾求仕途发展而拦截沈约座驾,俯身侍奉权贵,想想谨小慎微、兢兢业业辅佐王爷,想想自己本想通过参佛而谋求发达,谁知道如今却让自己以参佛为业,想想自己无妻无子,而今年逾古稀,皓首穷颜,不禁倍感苍凉。 他决定出家了,于是上书武帝表明心迹,不久武帝御批,赐法名慧地。时在大同三年(537年)。 在刘勰接到这一御旨时,该是感慨万千,甚至会泪流满面。之后他毅然北游回到家乡莒地,来到浮来峰下的定林寺,孤灯清影,残度晚年。 大同四年(538年),在孤独寂寞当中,刘勰驾鹤西去了。 千年古刹定林寺中的“校经楼”,现已辟为刘勰生平陈列馆。馆内塑有刘勰像,陈列着各种版本的《文心雕龙》及历代研究文献。丰厚的资料珍藏,曾令史学泰斗发出“绝仰千古”的赞叹!山东大学陆侃如先生的研究著作也在其中。而陆先生所起草的刘勰生平,经蒋维崧先生亲笔手书在刘勰塑像后面的屏风上面,真是字字珠玑,珠联璧合,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。 如今,许多“慕名”前来游览浮来山的,这所“慕”之“名”,并非只是那天下银杏第一树,还有更重要者———刘勰故居校经楼。寺庙内外,亭阁之间,有读不完的证史、碑文,国内书法大家蒋维崧、武中奇、启功、赵朴初等都有笔迹留于石碑之上,而学术大师和政坛要员也时常来这里拜谒刘勰…… 三教堂前话三教 校经楼后院有一个特殊的院落———三教堂,里边供奉着孔子、老子和释迦牟尼,可见老祖宗的思想是开放、包容的。或许,刘勰的思想之所以那样博大精深,也与此有关。 三教堂:儒、释、道三教合一,同殿而拜,也是浮来山定林寺一大奇观。三教堂,儒、释、道共事一堂,同殿而列,这个存在千年的奇迹被称为是山东省内唯一的一处(导游词,此说待商榷)。之所以成为这个唯一,想必是有些历史依据的。 儒、释、道三家,历代封建统治者尊弃不一。汉武帝独尊儒术,梁武帝尊佛教为国教,唐太宗特崇道教,对后世影响颇深。但佛、道之争,几起几落。唐代武则天主张尊崇“三教”,平息教争,各地遂设“三教堂”(至今峨嵋山、恒山等处尚存),不同宗教信仰的教徒可同堂礼拜,实在是化解矛盾、调和争辩的好办法。 浮来山三教堂创建于晚唐,是定林寺的附属殿堂,供奉着儒、释、道三教始祖塑像。此堂庙会并无香火,晚清至民国初年,二、八月逢丁日,州官礼房与邑绅前来兴礼祭典。 儒、释、道三教合一的思想,初起于唐。三教讲论,虽肇始于北周武帝时,但直至唐代才始以儒、释、道三教名流讲论,并渐由讲论而趋于融汇调和。罗香林《唐代三教讲论考》一文,通过对唐代三教讲论的具体考察,指出三教归一之旨,在唐代“久已普遍朝野”。三教讲论导致了学者以释道义理解释儒家经义,从而促进了儒家思想的转变。显然,宋人理学,唐人已开其先绪。至宋,宋儒周敦颐辈援佛入儒,革新儒学,形成理学。及明,尤其是晚明,三教合一的思想更成一代思潮蔚为风气。 浮来山定林寺内的三教堂为单体建筑,坐北朝南,平面形制为正方形,规模较小,面阔进深各三间。屋顶形制为二层檐歇山顶,二层出飞,一层不出飞灰,下层出廊,石质廊柱,斗拱用材较大,四铺作单下昂,琴面式真昂,上层转角斗拱后转二跳抄头上45度斜置抹角梁,由昂后尾架于其上,再承采步金及金檩荷载补间铺作一朵,耍头后尾成镏金式挑承金檩。色筒板布瓦铺制屋顶,四角柱侧脚,整个建筑建在长13.5米、宽11.9米、高1.4米的石砌台基之上,无柱础,石台前刻有“重修石台袁世节施舍石窝”题记,无年代记载。 集儒、释、道三教为一体,唐代初开讲论,至明代开始,儒、释、道三教合流,是以儒家学者为中心,并由众多名僧、方士参与其间,互相交游,互为影响,最终导致释、道的世俗化以及儒学的通俗化。 从明代儒、释、道三教合流观念的变迁来看,初期合流不过是藉此维系礼教秩序下的传统统治。而至中期以后,士大夫或逃释,或趋玄,三教合流已成定势,无不说明理学已是穷途末路。尤其是一些儒家异端分子从儒家阵营中游离出来,举起三教合流的大旗,从而使这一思潮更加深入民间,并在晚明各个文化层面烙下深浅不同的印记。 在中国传统政治思想中,以儒家为主,兼揉佛道,在社会管理与控制中也得到运用,同时大量的三教堂也已建立起来。但并不是在所有的情形下国家对这种情形都予以认可,这只是一种无奈的选择,儒家独尊的思想仍是正统思想的主要方面。民间建立的三教堂及其所供奉的神灵,释迦居中,老子居左,孔子居右,将儒家居于末流,在正统人士看来是有辱圣人形象的。笔者曾有幸拜读过赵德发先生的散文《在三教堂酿一缸酒》,想想那缸醋的酸味,还真是让人皱眉。 文化具有包容性也有多样性,各个文化都会相互影响,但他们都是一个独立的方面,儒教这个也就不好说,因为其实可能就没有儒教这个教,一般人都称儒家学说,而道教与佛教又是两个不一样的教,其发源地就不一样,最多只能说他们是相互独立又是相互影响的,共同点是强调道德修养。 譬如佛教是教导行善,不杀生、不偷盗、不妄语、不邪淫、不饮酒。 儒家是教导修身,强调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,注重培养个人修养和道德水平。 道教教人不要贪心,少欲、知足等。 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。浮来山,一座海拔不足300米的小山,却因一棵4000岁的古银杏树蜚声海内外,因刘勰的隐居著书而饱浸文化气韵,因有一座年代久远的三教堂而闻名遐迩,在对世世代代人民的庇佑和守望中,成为福与寿的代名词,成为远近闻名的福山寿地。 |